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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CSD裡,林文月老師的贈書

「林文月」,如果你還記得這名字,那你也許還記得他被選錄在高中國文課本裡頭的「蒼蠅與我」。

彼時少年血氣方剛,哪懂得欣賞一位身兼家庭主婦的職業婦女與蒼蠅從憎惡、好奇到為蒼蠅的謝世而惋惜的過程呢?高中聯考後多年,談到林文月老師的這篇文章,我印象最深的反而是小林一茶的俳句跟作者介紹裡「源氏物語」的中文譯者,卻沒注意到林文月老師那種平實、質樸卻又細膩的文風和她對中文的深厚造詣。

林文月老師算是台大中文系的鎮系之寶,台大圖書館也曾經舉辦過林老師的手稿展覽,林文月老師的重要地位,從此深植心中,但是卻未曾深入研究。再次想起這個名字,是在UCSD圖書館裡偶然遇見林文月老師親筆簽名的贈書。UCSD的圖書館裡有數本林文月老師的著作,但多是贈書,數量亦不多,屬於「僅限館內閱讀」的珍品。今天偶然逛到散文區,終於發現了附上書卡可供借閱的這本「交談」,決心借回家好好閱讀,了解林文月老師的魅力。

林文月生於1933年的上海。當時的台灣還屬於日本,台灣人也與日本人一視同仁,所以林文月老師全家其實是居住在左鄰右舍都是日本人的上海租界。也許是因為從小就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下,林文月老師的作品裡也總能看到日本、台灣、中國等多種文化鎔鑄的色彩,或許也是因為本身融合了這麼多元文化的素養,才能成就林文月老師那至今為人稱道的中譯「源氏物語」。

就跟之前的我一樣,在翻譯了源氏物語後,不管是台灣還是日本,大家都為林文月老師貼上了源氏物語專家或是日本文化研究者的標籤。我想高中國文選錄蒼蠅與我的目的,與其說是介紹林老師的文風,也許更多的是想告訴大家日本有源氏物語、有俳句,而國內,有林文月老師這麼一位了解這些珍寶的學者。

也許是老師謙虛,但是從「交談」當中搜羅的文章,不難見到林文月老師對這個標籤感到的小小困擾。因為盛名所累,即使林文月老師真正擅長的是東晉、六朝時代的文學,也好幾次不得不被趕鴨子上架地出席國際會議,發表對源氏物語的看法。林文月老師在本書的序中說到,「寫文章,是跟自己的交談」,但是閱讀林文月老師的文章,對於還在念博士班的我,倒像是指導老師發發牢騷那般地自然。

源氏物語帶來的名氣也不全然是壞的。因為源氏物語的關係,即使物換星移、人事全非,還是讓林老師找到了當年在上海租界讀了多年白書的「內山書店」的蛛絲馬跡,只可惜當時有恩於林老師的書店人員都已離世,不然想必能有感人的重逢。林老師的這段經歷,也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常在住家附近的文達書局飽覽群書,只是隨著連鎖書店大行其道,店面早已換人經營,也不知老闆一家人現在可好?

兒時的回憶,還包括童年的玩伴。只是二戰結束,林文月老師回到的故鄉並非青梅竹馬們的日本,而是台灣。這麼多年毫無書信往來,也是賴著這樣的機緣,才能取得聯繫。只是兒時的回憶已遠,爾後生長環境、人生際遇各異,就算不是相隔兩個不同的國度,也都已經夠讓人感慨曾經緊緊相繫的友情竟已在對方的生命裡變得如此微不足道。林老師的文章,寫的既是自己、更是讀者心裡的那股淡淡哀傷。

林老師是優秀的學者,但她也跟我們一樣,生活在台灣,她也是位母親、有自己的家人。看到林老師話別前代台北車站的文章,那記憶裡平庸、矮小,早已灰飛煙滅的舊台北車站,彷彿又在館前路底拔起。「蘿蔔糕」這台灣過年在普遍也不過的應景食品,不管在上海也好、在東京也好,牽起了林老師對台灣的認同,也勾起了林老師對母親的印象。看到林老師家裡,母親供桌上的那一份蘿蔔糕,不禁潸然淚下,想起已逝的親人。林老師也身為母親,她為了女兒愛打電話的問題操心的時候,也不禁想起高中的我,也總花不少時間跟三五好友講講電話。

「交談」出版距今約二十五年,書裡的很多心情、故事,卻未因時代變遷而顯得斑駁,而是隨著老師的文筆重現出那些讓人既熟悉、又緬懷的畫面。就以這本書為始,開啟我與林文月老師的「交談」吧!